作为一名70后,徐达内对新鲜事物总抱有戒心,“为什么别人不做呢?难道天上会掉个馅饼砸自己头上?”
创立“新榜”后,他开始反思自己“过于谨慎”的性格,“90后就不会这么想,他们会觉得这事就该我干。”他鼓励同事,要勇于踮一踮脚尖,“你总觉得高处遥不可及,踮一踮脚尖,说不定就摸到了。”
不久前,“新榜”宣布完成2020万元A轮融资,估值2亿,作为创始人兼CEO,他不是在见客户,就是在见客户的上。
在他的愿景中,“新榜”不仅仅是统计微信号阅读数的第三方数据采集监测服务平台,更是一个能为政企客户提供数据咨询、媒介营销、版权开发、资本对接的“智库”。
“新榜”的核心是数据。“数据采集,其实人人都可以;但要做到大规模、稳定的持续采集,要看团队的技术能力。”徐达内对此十分自信,“前段时间,微信更改数据接口,我们是唯一正常采集的。”
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餐厅内,这个留着分头的国字脸中年男人一边邀请记者吃早餐,一边围绕数据侃侃而谈,不时侧着仰头思考,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。前一天晚上,徐达内匆匆赶到,上午和记者见面后,中午要赶到亦庄参加另一场饭局。
见面时,城正浸在秋雨中,潮湿混着寒风在空中,仿佛南方的冬季。7年前,正是相似的气候下,徐达内了自己的《札记》主笔生涯。
2008年初,他因雪灾被困安徽,突然接到好友方三文电话:“你快看,我们网站那个艳照门专题太牛逼了!”闲来无事,徐达内顺手写了一篇比较不户报道“艳照门”的分析文章,被在FT中文网工作的前同事高嵩看到,对方邀请他,“来我们这写专栏吧。”
一开始,取笔名叫“老徐”,高嵩摇摇头,“再想想”。“那就徐达内吧,谁让我喜欢齐达内呢。”笔名定了,写文章却没有想象中的容易。每次下笔,徐达内要读30多份日报的头版、版、评论版,还要看三四百个微博、微信,以及意见的评论意见。
《札记》因其亦庄亦谐的文风、独到犀利的角度,收获不少粉丝,并被亲切地称为“煤渣”。甚至他创业的员工,很多人都是“看着札记长大的”。
2013年,《札记》获得亚洲出版业协会的年度“卓越新闻”。原FT中文网总编辑张力奋曾说:“《札记》已成为中国生活中一个独特的舆情量表,一个新闻议程的监测屏,它拆解新闻、人与宣传之间的微妙互动,感受中国事态的心跳脉动。”
爱惜羽毛的徐达内,对每篇文章都会投入大量心血。但他发现,因为缺乏量化的标准,“选择什么素材纳入专栏,有时心里没底。”
直到去年7月25日,微信阅读量数据,他发现,很多原以为热门的内容,阅读数其实寥寥无几。他和朋友商量,不然做个号排行榜,看看到底谁最火。
5天后,第一期排行榜通过《札记》号发布,阅读数远远超过平时的文章,甚至有人主动找到他要求入榜。徐达内嗅出了这个领域的商机,几天后,他和朋友组建项目组,注册公号“新排行榜”(之后改名“新榜”),甚至“忽悠”刚来《札记》实习的小姑娘做了第一代“榜妹”。
放弃热门的专栏转而做数据分析,在徐达内看来是“顺势而为”的改变,“我有这个需求,感受到大家有需求,恰好我有这样的资源能力,那我就做了。”
他曾在朋友圈中调侃自己的创业过程:当我还在边卖烤串的时候,那些串的种类和价格都是根据销量定的,这被我导师知道之后,他就我今后可以目光放长远,做数据服务,另外毕竟我是新闻系的,这些事情还是要和扯上关系,所以后来我创立了新榜。
2007年,而立之年的他离开《东方早报》,创立公司EG365,面向国内批量供应信息图表,同时为商业公司以及给机构做项目或科普画册。
离职前,徐达内是副总编,但总是不适应,“感觉自己像被供在神坛上的佛龛。”每天交版时间是12点,徐达内11点拿到版面,剩下一个小时的修改时间,“只能改改错别字,远离了业务一线,觉得有些失落。”
一次,他脑子一热,把头版头条从头到尾彻底修改了一遍,第二天记者抱怨,“我的稿子不是这样啊。”徐达内笑着说,“就像一直在当教练,终于有机会去踢场球,太过瘾金字旁的女孩名字了!”
现在的他,希望能摘下文化人的标签,变成一名生意人,“我更希望大家把我看成一名遵照商业规律做事的商人。”
前段时间,徐达内更新了一篇《侈谈体面》,导语中明确注明:写在“新榜优选”广告匹配交易平台公测上线时。他毫不避讳写这篇文章是为了公关,“负责PR的同事跟我说,我们的平台上线了,你搞点啥,我说搞点啥呢?她说你写个东西吧。”
“客观地讲,《札记》质量确实有下降,以前成稿后我会看一遍,现在越来越没有时间。基于这种情况,会给大家设置一些禁区,变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审查。”
内容没有办法让大家满意,徐达内有些焦虑,“与其不及格,还不如不做,也算是爱惜羽毛吧。”在广州地下车库的走廊上,他和詹万承交谈了一分钟,做出《札记》停更的决定。
詹万承在最后一篇札记《徐徐达内》中与网友告别,“出现于2008年的札记,作为一叶扁舟,她的或许早就已经完成了。”
“前两年,只有太太出门上班,妈妈跟我们住在一起,一天三顿统统在家里吃,不出门。”徐达内笑着说。
那时他的生活作息更像是一个“家庭主妇”——晚上10点睡觉,早上6点起床,“上午把女儿送去幼儿园,开始写文章,写到12点吃午饭,再稍微收点尾,1点左右肯定结束了,写完把邮件发给FT中文网或编辑,我就下班了。”
之后,徐达内会习惯性地睡一个小时午觉,起床后看看书,3点45分准时出门接女儿放学,回来陪她玩,晚上看书或看电视剧。
电视剧和娱乐节目是他宅在家中的休闲方式,“以前早上起床,会吃着早饭看《康熙来了》。”最近他爱上英剧《Big Train》,因为剧中“totally一本正经地八道。”
一次,他在朋友圈中说,“下载一套《昼颜》作为火车上的消遣会不会不太合适”,5天后,他就已经在高铁上看着《昼颜》打发时间。但对此并不是毫无,“看《北平无战事》打破了自己平时的作息规律,要检讨。”
除了追剧,徐达内最大的爱好是足球。他带着球鞋,界各地旅行时“蹭球踢”,柬埔寨暹粒的菜地、巴黎埃菲尔铁塔下、东京国立竞技场,都出现过他的身影。
在上海,周三和周五晚上是固定踢球时间,出差多了,他会在周五下午赶回上海,“提前把车停在机场,后备箱装着球衣球鞋,飞机降落后,直接开车到球场。”
创业一年多,徐达内没感觉自己特别激动过。“新榜”办公室隔壁是一家讨债公司,上午8点会准时传来整齐划一的口号声:完成业绩!奋发进取!从我做起!“我不是他们公司的,听了都热血沸腾,觉得是不是应该学一下?想了想还是算了,喊不出来。”
5年前,徐达内的朋友方三文从网易副总编辑岗位离职创业,“他属于直接了当、目标明确的风格,要做什么很清楚,就奔着这个狂奔而去,我特别欣赏他的作风。”
一次聊天,徐达内问对方,“创业万一失败了怎么办?”“创业公司中,十个活一个不是很正常吗?”方三文云淡风轻地说,“如果失败了,就重新做,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。”